俩人沉默的看着一家三口买了东西之后,上车扬长而去,小天师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般:“呵呵呵……这老太太……跟所长长得也不太像哈!”
但是他们俩明明听到,文物管理所的所长,管那个老太太叫“妈”来着。
而且那个女人跟所长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热,肯定是两口子啊!
不然大小算是个官了,纪检委就该找他谈一谈,生活作风的问题了。
“但是跟侯明才他们……还是有点血缘关系的吧?”独孤浩炎咽了咽口水:“我爷爷就跟我爸爸,还有我很像啊!而我跟非炎,还跟我舅舅有些像的,三辈不断姥家根儿。”
“呵呵……那什么,我就是这么一说。”小天师讪讪的笑了一下。
“我们东西也买的差不多了,回去了。”独孤浩炎拉着他回到了车上:“明天回家。”
“哦。”小天师对于独孤浩炎的决定,一点意见都没有。
晚上的时候,他们去了当地的一个特色饭店吃晚饭,在等饭的时候,独孤浩炎查到了资料,还联系了一下刑侦大队的大队长,还有他七拐八弯找到的当地的一位业余民俗研究人。
看过资料之后,小天师叼着筷子问他:“找到原因了?”
“嗯,明天带你去看戏。”独孤浩炎夹菜吃。
第二天没有如约回家,独孤浩炎则是开车带着小天师,回了昌黎县,然后竟然去了杨家堡。
杨家堡跟恭候村,都是昌黎县下辖的自然村,因为县就是个很大的人文名县,这两个地方,也是家家户户小康的日子。
但是这会儿,这两个村落的村界碑那里,却聚集了不少人。
不止有激动地举着锄头的村民,还有警察赶来维持现场。
副县长,一个有点胖墩墩,一脸急切的男人正站在两村人的中间,一手指着一边,吼的脸红脖子粗:“大家都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啊!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的说,好说好商量啊!这又不是过去,为了一点水就打架,要知道,冲动是魔鬼啊!一个弄不好,看到警察同志了吗?打架斗殴要送去关在局子里,还要交罚款的呦,都乡里乡亲的,日后还见不见面,打不打交道了?”
“不打了,这一次,一定要讨一个公道,这些人太过分了,以为我们杨家没人了吗?竟然挖了我们杨家祖上姑奶奶的坟墓!”杨家堡领头人,是杨氏家族嫡支长房嫡长子,同时也是杨氏一族的族长。
现在虽然没有古代那么封建了,但是一些氏族还是有族长的,平时呢,一些小矛盾,还是要找族长评评理,逢年过节祭祀祖先什么的,也要族长领头。
每年族里有一笔经费,是给族长发放的,毕竟人家操心又劳力,不可能让人白操心。
还有就是开个祠堂,给孩子上个族谱之类的,都要麻烦族长,还有一些祭祖啊,都要各房的房头出席,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所以祭祖啊,上坟啊,还有归葬啊,都是需要麻烦族长的,老杨家可是有祖坟的氏族,哦,现在叫家族公墓。
是村子里共有的公墓,只埋葬杨家人。
杨长林是这一代的族长,为人公允,又有正义感,很受大家的尊重。
他弟弟扬长森是嫡支二房的房头,他叔叔没儿子,过继了他弟弟,继承二房房头的位置。
现在,他跟他弟弟,带着大家伙儿,要来讨个公道。
“不是,那是盗墓贼,他们已经被抓了起来,判刑是早晚的事情,你们这是何必呢?”副县长已经知道前天抓人的事情了,他们这里很少有这样的大案子,一次性抓了五个人,不少悬案都能结了。
“那又怎么样?他们侯家老早就挖了坟墓,现在才抓到,只能说他们早就有了这样的不良记录,挖坟,还是挖我们家祖上姑奶奶的合葬墓,你们老侯家怪不得人丁不旺,你们对得起我们家么?”扬长森长的人高马大,嗓门儿洪亮,骂起人来,大半个村子都听得见。
“你们少小题大做!”对方的侯家村的村长,还不同意他的说法:“侯五他们都是村子里的不良青年,当什么土夫子,让人抓了活该,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每一个被抓的盗墓贼,都得被人大卸八块了啊?谁让他们挖人祖坟了,是吧?你是法律啊你管量刑?我们侯家祖上是娶了你们杨家的女儿,但是俩人那是合葬并骨,都没埋进祖坟,都是另外埋的,我们都不知道埋哪儿去了,你跟我这里较什么劲?瞎吵吵什么?找茬儿是吧?告诉你,我们老侯家不怕!”
“你……。”
两伙人都很激动,这会儿骂出来火气了,彼此问候对方八辈祖宗的女性亲属,从最初落脚到这里,到后来的各种冲突,多少陈芝麻烂谷子的都翻了出来。
同时,还有人嚷嚷着,要两家决裂呢。
原来,两个村子,就是两个氏族,彼此也有一些通婚的事情,关系错综复杂的很。
不过,不太多,也就十几对儿而已。
但是两个村子关系一直很紧张,一般这样的人家,要么就搬去县城、市里住,只逢年过节的回来祭祖,看亲戚,要么就是去了外地发展。
都不能在彼此的村子里继续生活下去,可以说是为了爱情,放弃了家族。
现在家族的观念很淡薄了,也就没人太在意这些细节。
只是两个村子的恩恩怨怨,延续了好多年,平时也不怎么接触,所以成为一个家庭的两个村子的人,真的很少。
就这,还有些老人不开心,不要自家的孩子,嫁娶对方的后代。
小天师看的目瞪口呆:“这些人还真是……挺守旧的啊!”
“那个文物管理所的所长,姓杨,叫杨成栋,是杨家堡三房秋山叔的儿子,杨秋山就是因为娶了侯明华,也就是侯家村二房头的女儿,才带着妻子离家,去县里上班,他是个工人,后来孩子也是在县里长大的,因为学习好,考了大学,一直到后来,考上公务员,回了家乡,任文物管理所的科员,现在是所长了。”独孤浩炎道:“我那天就觉得奇怪,你看啊,王一水教授那样的,就是个考古痴,他要是发现了这古墓,不管是民间的还是王侯将相的,他都会挖掘,不要跟我说那些什么考古价值,在他老人家眼里,研究古墓,就是一个破陶罐子,都是宝贝!”
何况以王一水教授的级别,他老人家觉得这个古墓值得,就是值得,就算不值得,那也值得!
这就是权威的权利。
“可是你看那所长?当时他进入古墓之后,一点都没有爆发出来考古的热情态度,反而很是敷衍的样子,还说那里是普通的民间古墓,根本没有考古挖掘的价值,甚至很痛快的就跟着人走了,都没多看一眼那里。”独孤浩炎道:“其实不是不好奇,也不是不想看,那里是他们家老祖宗的坟地,考古怎么可能挖掘自己的家的祖坟?”
“原来如此啊!”小天师看着外面闹哄哄的场面:“他们这是要打起来吗?为什么?就因为那个合葬的古墓?”
“嗯。”独孤浩炎给他看了一份资料:“这是一个很……狗血的故事。”
小天师看了一眼上面的记载:“县志野记?”
当然,不是原本,是整理过后的电子版。
“这个野记上面,有很多个当时此地的一些事情的记载,其中有一个记载很有意思。”独孤浩炎指了指其中一个索引,点开之后,是一个关于“冥婚”的记载。
先前说过,冥婚从有记载开始,就没彻底禁绝过,不过现代社会了,已经没有人想要冥婚,就算是想大操大办什么的,政府也不能同意啊。
但是在明朝嘉靖年间,这里却举办了一次冥婚。
期初,这侯家跟杨家,是相互扶持着过日子的,两个村子的记载,是从元末开始,他们是被蒙古人强行迁徙到这里的,据说杨家的祖上还是杨家将的族人,大概是怕他们死灰复燃吧?
不过元朝也就九十年而已,就被朱元璋这个放牛娃给推翻了。
可是杨家堡也在此落地生根,没有打算搬走。
日月轮转,星辰交替,到了明朝的时候,他们已经成了本地大族,两个村子发展的都不错,且两个村子相互扶持着,又供出几个举人,十几个秀才,各家都有族学,族学就是在各个村子里建立的学堂。
办学形式和水平参差不齐。
古代也有叫族塾的,属私塾的一种,由族长聘师设塾,一般以本族祠堂为塾址,教育同族子弟。
族学带有浓厚的封建宗法色彩,非本族子弟,是不允许来族学读书识字的,只招收本族子弟,以及一切亲戚的孩子。
但在客观上对培养本民族的知识分子、对地方文化的传播和民族间的文化交流起了重要作用。
因为有私塾的关系,他们两个村子里出了好几个有功名的子弟,虽然还有考中进士,当了官的,但是都是小官。
可就算是这样,大家觉得也有了依靠。
就在嘉靖年间,侯氏出了一个大官,多大呢?
好像是个正四品,在京里,正四品不算什么了。
但是在昌黎县,这正四品,可是比河间府的知府都要大两个级别。
所以侯家村,在当时,真的是达到了巅峰啊。
后来这个官员在三十年之后,致仕回来养老。
结果他家的长子嫡孙,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横死了。
绝对不是生病,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家就没有请大夫来看病。
突然就挂了白幡,突然就要出殡,突然就给下葬。
但是呢,这个长子嫡孙才十八岁,生前跟杨家堡的族长家的小孙女儿定了亲,六礼走了一半了,这突然人就没了。
如果是在现代,直接就将东西退回去,姑娘另外找对象就行了。
可是在那个年代是不可能的事情,六礼走了一半,那也是定了名分的事情。
杨家小闺女知道未婚夫横死了,就直接病倒了。
古代可不像现代这么开放,结婚离婚跟喝白开水似的。
不过大家都是“文明人”,婚事就此作罢,杨家小闺女退了聘礼给侯家;侯家呢,则是将孩子好好地下葬……可是怪事就在下葬之后出现了。
最开始,侯家村是有妇人流产,其次是新生儿竟然没有一个存活下来,不管产妇多健康,孩子生下来就是死胎。
杨家也是如此。
两家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发现,对方都不简单,一个是发丘中郎将,只是假托自己是杨家将的后代而已。
一个是摸金校尉的后代,迄今为止,都没有丢下祖传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