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的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一男一女，内里却是同一个人的中年老师和马晓，吴趣心里特别难受，一旁的“江晓彤”却还在没心没肺的讥讽着：“你们两个就像整条街上唯二带着面具的两个人，你们是什么？”
她凑近前闻了闻那名中年教师，眉头微微皱起，对方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江晓彤”的声音低沉了起来。
“你们身上的‘味道’很熟悉，我见过你们吗？”
吴趣将不断凑近的“江晓彤”拽了回来，向他确认道：“你确定他们被附身了？”
“哇哦。”黑船转过头，眉间尽是轻蔑，“竟然会有人喜欢一个聋子？你要是耳朵不好，可以去医院看看。”
吴趣强忍心头的窝火，将她拽到身后，转而对眼前的马晓询问道：“你是夏颉？”
这名字似乎打开了某个机关，就在这人声鼎沸的街道上，马晓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在被那名中年老师扶助后，她快速转变了神情，轻蔑而带着几分嘲讽的声音说道：“你来了。”
“你在等我？”吴趣有些诧异的问道。
但对方一如既往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你发现了李沫西是我的人。”
吴趣倒吸一口凉气，事情果然在朝着他不愿意相信的方向发展了，他说道：“你抢夺正气印，是为了制造更多‘系统’？”
马晓神色间陷入短暂的沉吟，他的目光在吴趣和江晓彤之间缓缓移动，然后定格在了江晓彤身上。
“你们变弱了，但她却变得不一样了。”
“江晓彤”发出一声轻笑，却引来了“马晓”的另一个问题。
“你是谁？”
“你老母。”黑船骂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你就作呕么？因为你闻起来就像一坨掺了乙硫醇的屎，你为什么不去申请吉尼斯最臭纪录呢，说不定能大赚一笔。我为什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东西？”她又转向吴趣，问道，“不会是跟你生的吧？”
“你不是她。”马晓没有回应“江晓彤”恶臭的辱骂，甚至脸上没有出现一丝的情绪波动，“真有趣。”
“李沫西在哪里。”吴趣也没空理会黑船的垃圾话。
“你又要来插手了吗？”马晓嘴角微微扬起的角度让人厌恶，他说道，“不需要我提醒你，你们现在的状态吧？你的灵源损毁严重，而她……”她的目光转向“江晓彤”，“她的能力不足一个月前的五分之一。”
“而你们已经完成升级了。”吴趣说道。
“道政局至今不敢对我动手。”
“他们只是忌惮你手中的人质。”
“所以你，你们，对我毫无威胁。”
双方皆陷入了沉默，马晓在逐渐凝重的氛围中显得格外轻松，竟主动提出了要求。
“我可以跟你们做一笔交易。”她说道。“我可以释放手中的任意一人，来交换——她。”
他的目光看向江晓彤。
“任何一人？”吴趣警惕的问道，“包括赵冰？”
“包括赵冰。”
吴趣马上从这个提议中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赵冰身上携带着任翟几乎全部的力量，本应是夏颉手中最强的王牌，现在他却可以为江晓彤这个难以控制，实力下跌的人，做出如此巨大的让步，这不免让他怀疑，他们是否已经掌握了能将赵冰体内的“份子”抽离出来的技术，或是由于赵冰身上的力量是一潭死水，终于进入了衰弱期？不可能，马若梅在他手中，他完全可以从马若梅身上搞到维持赵冰体内力量的方法。他要晓彤干什么？难道马若梅果然还是知道那个秘密的？可是即便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那种东西虚无缥缈，难用难控，根本不能变现成任何明显的优势。
然后，他猛地想到那个传说——张誉曾靠着一座阵法，鲸吞了一整个省17%的财运，险些制造出一名“活财神”。
他是想……
吴趣心中一惊，他极力控制着面部肌肉使其不要抽搐，但他微微扩大的瞳孔依然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而这一点点的破绽，马上就被夏颉抓住。吴趣不知道夏颉对于马晓身体的操控细节具体是如何，但此刻马晓的面部没有任何变化，甚至保持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蔑笑。
“我不做这种交易。”吴趣说道。
“噢，我真是感动。”黑船装模作样的捧着心口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
就在这时，终于安耐不住的阿黛莱德走了上来，她的身影立刻吸引了马晓的注意，她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吸血鬼。嘴角上扬的角度增加了。
“你是有意思的女儿。”她说道，语气中没有丝毫疑问。
“放了我父亲，你要什么都行。”阿黛莱德低声说道。
由于这里聚集了两名风格各异的外国美女，已经吸引远处排着队，荷尔蒙旺盛的男学生们的注意，他们有的偷偷窥视，有的甚至掏出了手机拍照，有的甚至在互相讨论要不要上来索要联系方式。马晓身边的老师察觉到了这一点，转身走到队伍侧面，目光严肃的盯着他们，学生们纷纷转头，不再敢朝这个方向窥视。
“什么都可以？”马晓笑道，他的目光再次指向手肘撑在吴趣肩上，用一根手指盘着头发的江晓彤，“如果我还是要她呢？”
阿黛莱德转头看向江晓彤，她无辜又纯洁的目光显然没有给出任何值得采纳的意见。她又看向吴趣，只见他以极小的幅度轻轻摇着头。
“你这是在挑拨离间？”吴趣走上前挑明了说道，“你就这点本事？”
马晓依旧是那副“你怎么想随便你”的神情。
他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用‘系统’控制李沫西么？”
吴趣原本不确定这一点，他可以用一些手段分辨被夏颉附身的人，但单凭肉眼是做不到的，既然李沫西是卧底，想要出入事务所，就不能使用附身这种手段，那么自然就必须要一些能够钳制她的东西，比如她那个当校长的爷爷，或是其他家人。但他这个问题并不如此单纯。吴趣觉得他是在向自己传达一个信息——我的手里有很多人质，用掉一两个，也没有关系。
但他想错了，因为夏颉接着说道：“梁聪选择成为英雄，他的家人，是不是非常欣慰。”
“英雄”二字低沉而郑重，但言语间没有任何尊敬，只有满满的讽刺。
“还是为他做出的牺牲感到痛苦。”他问道。
“……”
“人人都喜欢英雄”谙王说道，“但他们却只会成为被英雄拯救的人。”
他的目光直逼吴趣的内心深处。
凖义羊肉粉外的长队逐渐稀疏，一些学生因为没有机会靠近两名美女的方向，有的选择了远远的观望，饱一饱眼福，有的选择转身离开，在心中默默幻想着那丰满身姿可能带来的温柔缠绵，有的视而不见，心中只是思索着今天课本上没有搞懂的公式和题目。
“张誉赢了夏颉，但却输给了我，你——能明白为什么吗？”谙王说道，“因为张誉的信念不够坚定而夏颉，太软弱。”
“三天之后，黄城山上，我会等你用她交换吸血鬼。至于是哪座山，江冷霜会告诉你们。”
“吴趣，我相信，你有成为英雄的潜质。”
马晓说完这句话，转身回到了排队购买羊肉粉的队伍的末端。
张阳这会儿才敢开口说话：“你们在说什么？故弄玄虚的，直接说不行吗？”
“江晓彤”温柔的抚摸着张阳的脑袋瓜，有些遗憾的说道：“可不就是怕你听懂了么？”
吴趣默不作声，转身朝车子走去，几人跟在后面，张阳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愣在当地，又不敢去买羊肉粉吃，天知道“马晓”会不会找他说话。他挥手驱散了身边那股防腐剂味道的空气，那个一直不说话，皮肤雪白的女子回头瞧了他一眼。
“我们不带上他么？”小尸妹低声询问走在最前面的吴趣。
“带上他干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吴趣说道。
“我们离他也已经很远了，你可以说人话了。”黑化版江晓彤不悦的说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吴趣有些诧异的看向“江晓彤”，“你没听明白？那你怎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不然呢，摆出跟他一样的蠢模样？”江晓彤一把揽住斯考特，却马上被阿黛莱德掰开手臂。
吴趣没有说话，他们回到车里，阿黛莱德和小尸妹同样忧心忡忡，只有“江晓彤”如原版附体一般跟一车人描述着自己对马晓那本能式的抵触和生理上的厌恶。
开车回到事务所，小尸妹表示自己后半夜还有班，收拾了东西便离开了，阿黛莱德跟斯考特回去他附近的房子。对于这一点，吴趣本来是反对的，因为阿黛莱德随时可能毒·瘾发作，到时候斯考特未必能压制住她，但吸血鬼再表示自己已经可以克服毒·瘾带来的嗜血欲望，急匆匆的拽着斯考特离开了。
事务所中最后只剩下了老板员工和猫厨。“江晓彤”一回来就占据了沙发，跟被本体附身似的，吃着薯片还把电视音量调的老大，一脸没素质的看着屏幕上的言情剧。吴趣坐回了他的办公桌上，思考着夏颉提出的交易。三天之后，到底去不去？这明显是个陷阱，他不相信夏颉是个守信重诺的人，他肯定会在这种本就不公平的交易中动手脚，或许是大批高等级二阶段的“系统用户”围攻自己，或许是直接用人质逼迫他们进入更深的陷阱，或是准备好了他们不知道的大杀器……
电视剧嘈杂的噪音吵得他不得安宁，难以思考，他冲“江晓彤”发了火，但对方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大声扬言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气得吴趣怒火中烧，直接打碎了电视机的屏幕，“江晓彤”也不甘示弱，回到卧室时摔门的动静让整栋楼为之震颤。
小猫可怜巴巴的躲在沙发扶手后头，露出半个脑袋，等到这场无疾而终的大战结束，这才钻出来安慰吴趣。看在她难得温柔懂事的份上，吴趣很快控制了情绪，深呼吸之后，打开了道玄网。
这玩意儿关闭了两天之后又重新上线，只是登录需要实名认证和刷脸验证，吴趣对着摄像头摆了半天表情方才登录了进去。此时的论坛已经炸开了锅，十之八九的话题离不开“女神降临”，不少贴吧也不知道哪里转载来了照片，照片上，一名干瘦瘪平的黑人女性正从飞机上缓缓走下来，有人但从体格来分析，她的神力恐怕已经十分微薄。她张着一张亚洲人无法分辨美丑的脸，尖尖的下巴上穿着一只让人望而生疼的骨环，从成色上来看，跟她手臂上的饰品显然是同一年份的东西。她带着一顶粗陋的木制皇冠，上面点缀着槲寄生和他交不上名字的植物叶片，她身上红色的长裙上面绣满了硕大，丑陋，令人作呕的男性生·殖器和明显外扩的乳·房。
写实派画风。吴趣想到，也许自己可以将杨曦月推荐给她做专职裁缝。
他翻到另一张帖子，这是某楼主今天早上拍到的另一张照片，是一张女神伊西斯近照，让他很难想象这张照片上的女人跟第一张是同一个人，因为她那象征着生殖的乳·房和臀部明显丰满了起来，且换上了一件和谐得多的衣服，她不再是刚下飞机时那副愁苦的模样，笑容中喜悦的成分占据了更多，高挺的鼻梁和不在削瘦的脸颊充斥着自信，甚至有一张她主动朝着拍摄者打招呼的照片。
这种照片即便流传出去，可能也只会被人当成非洲某个母系氏族的女王，不会有人相信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名落魄的埃及女神。
吴趣突然很好奇，创造黑船的黑夜女神到底是哪块地儿的女神，是希腊的神话中的夜母神尼克斯？还是从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信仰中孕育出的野神？他看向江晓彤卧室的房门，瞬间打消了前去夜袭的冲动。
小猫在一旁幽怨的说道：“老板，我有点想晓彤姐姐了，这个家伙太自私了。”
吴趣有些好笑，问道：“你俩平常不也不对付么？”
“那不一样的，那条大狗欺负我是假欺负，从来不打我的，这个……”她揉着身上这两天磕碰到的位置，仿佛还有幻痛般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把她赶走呀？”
“这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