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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累觉不爱

  说到这位王织婆,本名王玉英,也算是一位悲惨式的传奇人物了,在玄天真武大阵建立起全国性的玄道压制现状之后,王织婆,大概是受其限制最小的一部分人。

  原因无他,她这一门,做得就是些细微活儿,讲究以极少的灵气,构建出一些……华而不实的效果,以满足小众消费者的虚荣心。因此,对于修为的要求非常之低,对于理论知识和技术要求,却不是一般的高。

  而那些所谓的“华而不实”的效果,实则是相对于过去,玄道自由时期,那些一言不合请神上身当场掀桌,撸袖子开干,或是驱鬼驭灵,降妖伏魔的大神通而言。相比这些很能打的道友,王织婆这一脉干的只能算是一些默默无闻的营生——给人做衣服,也就是裁缝。

  毕竟,这一脉,打又不能打,做出来的衣服嘛,高手不需要,新手穿不起,专门为一些还处在三十年河东,少年还很穷的中层修士倾家荡产订制,或是满足一些能够一掷千金的豪门二代出门的需要。

  在哪个时代,王织婆这一脉,可以说是上下都不沾,由于基本没有什么自保能力,因此一得罪人,便要跑路,后来,索性也就不敢再在作品上留下logo,如果有人因为自家衣服吃了亏,当即便可以理直气壮的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做的。可以说,混的是相当无奈。

  然而,在玄天真武大阵建立之后,几乎所有向往“自由”,狂放不羁的玄道门派,家族,全部陷入了不注册就老老实实创业的吃土境地,加上土地国有制,大部分门派因为没有营生,导致门派内部坐吃山空,最后解散。而一些大家族,要么移居海外,在太平洋的另一边继续传播着“神秘的东方力量”的传说;要么赶紧转业,将之前积攒的家底转化为产业,并尽力修复与当地正府的关系。

  而那些主动投诚注册的,这批人,一部分成为了当时的第一批临时编制的特种公务员,一部分投入军队,当那道之大者,保家卫国去了。两边都不想去的,也不勉强,但那就只能自谋生路了。

  当时王织婆就属于第三种,当时已经三十多岁的她,嫁了个勤勤恳恳的个体户,靠着自己祖传的手艺,倒也是早早就奔入了小康的富裕家庭。虽然生意不错,但由于当时的政策变幻莫测,王织婆也不敢随便扩大店面规模,只是收了两个徒弟,安安分分的过着日子。

  但很快,工业化机器取代,如春节饭后茅坑里的哔——一般窜出来的大小纺织厂,制衣厂,很快就以强大的制造力,用相对廉价的大批成品抢占市场,一时之间,将个精致手工从业者摁在地上爆锤。

  一开始,大家还没有追求精品的概念的时候,王织婆就只能有一口剩饭可吃,可之前积累的颇为丰厚的家底,让日子也不至于太难过。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却带走了她的老伴和儿媳妇,只留下一个孙子嗷嗷待哺。

  最大的问题是,那场车祸,两边一共死了六人。而责任,竟然在她儿子这边……她的儿子,反而活了下来,却因为那次车祸高位截瘫,彻底失去了劳动力,和自理能力。

  时年六十多岁王织婆,就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人间惨剧,前一刻还在家中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后一刻,就赔光了家产,只能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孙子,和一个高位截瘫的儿子,住进了当时两百一个月的小破屋子里,靠着借来的钱,租了一家小店面,重拾自己仅剩的那点手艺,含辛茹苦的照顾二人,化身成为了这惨剧的一部分。

  就这么勉强支撑着过了几年,工业化量产衣物的大潮终于平息了一些,逐渐富裕起来的人们,不自觉的又开始追求起了穿衣品质。靠着缝缝补补又熬过了三年的王织婆,在孙子终于上了小学三年级的那一天,终于迎来了一阵短暂的春天,靠着一位店里的熟客,打开了属于自己领域的高端市场,一件又一件曾经根本卖不出去的衣服,被络绎不绝的搬出那个积满了灰尘的小房间,大把大把的订单和现金,让她那凄惨到的房东都不忍心收房租的家一夜暴富。

  孙子终于不用上那充斥着痞子校霸的垃圾学校了,儿子终于可以请专业的保姆代为照料了。为了能在死前为儿子和孙子留下更多足以支撑的财产,王织婆几乎是用尽了心力和毕生所学,绞尽脑汁的手工缝制出了一件又一件充满了玄幻色彩的现代版“法衣”,甚至自出机杼,在前人华而不实的百尺竿头上更进一步,将华而不实发挥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因为,时代变了。

  过去的华而不实放到现代,那可真的是好看又实用。

  然而,手工业的精品制造终于迎来了春天,王织婆的生命,却已经走到了晚秋。

  这些年的含辛茹苦,加上制衣时的心力交瘁,让本就修为低浅的王织婆,早早的就察觉到了自身的衰弱。

  面对还未能成年的孙子,和依旧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儿子,她做了一个违背祖训的决定。

  她将一种原本十分恶毒,但经过修改之后,效果并不显著的灵纹法阵,缝进了她之后制作的衣服上,高价卖给了一批当地富商。这种衣服,除了其本身承诺的效果之外,另一个功能,便是不间断的,将穿衣者的生命活力,转移给王织婆本人。

  她的思路是正确。但她忽略了一个心态上的问题。那就是,昂贵且独一无二的衣服,并不会有人整天把它穿在身上,一般都会挑选重大场合,或是喜庆的日子,才会拿出来穿。其实这也不怪她思虑不周,毕竟,这么多年的苦日子中,王织婆和她的孙子儿子,可能一两年都添不到一件新衣服,一身衣服洗洗晾晾,缝缝补补,很久才回换下来。

  在苦思冥想,想通了这一点之后,王织婆无奈,后续衣服上的灵纹,效果便被大大加强了,大概是之前那几件衣服效果的五倍左右……

  这一加强……就出事儿了,不过一个月,便害死了一位年纪老迈的富翁。

  然后,她就被道政局查上门了。

  “据说现在岐山监狱里,会给一些重犯,偷偷穿上王织婆发明的那种衣服,不过改成了囚服样式,一来是为了给王织婆续命,而来,是为了消磨那些犯人身上的修为。”吴趣喝着热茶回忆道,“但是最近听说,这法子也不行了,上头在讨论要不要安排她提前出狱,跟儿子孙子过最后一段日子。毕竟,这些年,她也给岐山监狱那边的财政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吧。”

  杨老板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好像他口中的王织婆跟自己半点关系也没有一般。

  “从年龄来看,你肯定不是王织婆的直系传人,她的两个徒弟在觉得纺织业没有前途之后,就转行做了别的。”吴趣放下茶杯。

  “吴先生,你是来查我的底细的吗?”杨老板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抽出一根点上,冷漠的看向吴趣,“你要查也可以啊,她的头发,五百根,你让我陪你睡觉都可以。”

  江晓彤光速转头怒视吴趣,“老吴,你不会想靠卖我的头发去跟别人睡吧?”接着又看向杨老板,怒道:“五百根!你要把我薅秃啊!?”

  一旁的梁聪一口口水差点呛着,暗自嘀咕道:“现在的女人都怎么回事,一个个都这么开放吗?”

  杨老板不知是看到了吴趣脸上诧异的神色,还是听到了梁聪的低语,慵懒的突出一口烟雾,不屑的口气说道:“弟弟,阿姨三十岁了,不是会害羞的小女孩了,我一个人独居,空虚寂寞,每天不是缝衣服就是睡觉,好没意思的。”

  梁聪一听对方自爆境况,好奇道:“你没找个男朋友什么的吗?”

  “找了啊,玩了我几个月,然后偷了我二十多件最贵的衣服跑了,害得我赔了几百万的违约金,到现在也没个音信。呵,男人。”

  听她说话如此敞亮,自曝丑闻,显然是已经累觉不爱,暗示意图接近她的男人赶紧滚蛋了。

  “呋……”杨老板又突出一口烟,问道:“你们要我不要帮李书瑶,总得给个理由吧?她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了,我不帮她,最后怕是连个磨镜子的人都要找不到了。”

  一提这个,江晓彤顿时不困了,说道:“其实我看你前台那两个就……”

  “害,别提了,那两个是我亲戚,一个是我表妹,一个是堂妹,本来还有个侄女的,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兔子不吃窝边草,马上过年了,我还想回老家显摆显摆呢。”杨老板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吸了几口烟。

  “杨老板,你要帮朋友,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你知道,那位李书瑶小姐,要用你借给她的衣服去做什么么?”

  这明显是一句反问,杨老板虽然目光颇有些诧异,但马上嗤笑了一声,神色间居然明媚了不少,好似想到了什么世界上最不靠谱又好笑的事情,乐道:“不就是去姚大少爷和王雅冰的订婚宴上抢人么?王雅冰能搞定姚白,靠得还不是我的衣服,让她在今年三月那场生日宴会上,一鸣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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