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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誓与赌毒不共戴天

  关于梁聪得到纵横骨玉消息的事情,其实不是他故作高深,不愿意说出来,而是这事儿……过于凑巧,他怕说出来后其他人不相信,甚至嘲笑他愚蠢幼稚。

  虽然大多数主角外出打个酱油买个油条都能遇到奇遇,搞得奇遇就像主角家的小母狗,对别人不理不睬,唯独对主角发情一般。

  梁聪在前几天前去参加一位远房表舅的葬礼,因为接触不多,没什么感情,逢年过节什么的,对方也从来没给自己塞过红包,他其实就是抱着意思一下的心态,跟着母亲去吃个席。

  话说他这位表舅是个闯荡城市失败,无奈回乡下养猪的五十来岁乡镇企业家,在大城市铩羽而归,老老实实在老家经营了一座养猪场和一座养鸡场,在有如神助的连续避过禽流感和非洲猪瘟的荼毒后,这位表舅简直成了当地的县城之光,命运之子,全权垄断了小县城里本地猪肉的供应,成了哪怕县长都要隔三差五找他喝茶的体面人。

  可坏就坏在,人这玩意儿,有了钱是会膨胀的。这位表舅在赚了不少钱之后,自然开启了吃喝玩乐的标准流程,不仅如此,还开始拉帮结伙,跟各路牛鬼蛇神勾勾搭搭。这一勾搭,不免就容易在那些讲义气的好兄弟们有意无意的明示暗示下,染上一些不太妙的爱好,最终,爽死了。

  但其实他的故事,并没有直接将梁聪引向纵横骨玉的线索,因为他表舅临死之前,已经把家里吸得外强中干,甚至为了维持生活品质负债累累,家里但凡有点祖上留存的值钱玩意儿,也早就被他以各种理由拿出去变卖成了毒资。

  线索来源于他这位表舅出殡那天,跟表舅家关系好,帮忙张罗丧事的几名亲戚,从乡下找来了几名年纪颇大的抬棺老汉。这年头,抬棺人这个兼职,哪怕在农村,也是日渐稀少的,仅剩的几名愿意做这门行当的人,也都已经年过五十后半,梁聪甚至在抬棺人中看到一名年近七十的老汉,双腿颤抖,吃力抬着表舅那口为了他乡镇企业家最后的一点面子,而挑选500多斤厚棺材。

  好不容易凑齐了八名抬棺人,出殡时,梁聪因为他母亲的推荐,拿着白色花圈,走在队伍最前面他身后就是那名七十多岁还跑来抬棺赚钱的老汉。在上山前的一段路,都很正常,坏就坏在了上山之后。那天清晨,下了点小雨,山道上又没有通上水泥路,甚是湿滑,那位老人在抬棺上坡时,脚下一滑当场栽倒,梁聪当时正好在看身后,眼明手快一个滑铲上去,后背贴地,双臂撑住了险些压断老人脊梁的棺材杠。

  之后,老人只是喘了几口气,在旁人的搀扶下蹒跚站起,对梁聪夸赞连连,一再道谢后,强行接过他手中的棺材杠抗在肩上,一步一步,继续朝山上去了。

  梁聪也没太在意自己背后的那一身泥,跟着出殡的队伍,直到将表叔下葬,烧了纸上了香,这才转道跟母亲下山。

  下山途中,他再次看到那名抬棺老人,他坐在路旁的树桩上,不住的揉着自己的肩胛骨。梁聪心中不忍,让母亲先行离开,主动上前,给那位老人揉肩捶背来了一套。那名老人缓过气来之后,对梁聪又是一顿夸赞,并说了些自己怕是没两年好活了之类的丧气话。一番交谈之后,老人提出希望梁聪送自己回家。梁聪也没多想,一听也不是很远,便借来了表舅妈的一辆小电驴,将老人载了回去。

  回到老人家中,梁聪当真是开了眼界。作为一个在城市长大的少年,即便去乡下探亲游玩,所住的,一般也都是他表舅家那样的小洋房,或是两三层的小楼,他是没想到,这个年代,居然还有人住土屋。

  老人的小屋子昏暗狭窄,不仅家具陈旧,屋顶低矮,唯一比较现代化的东西,是一颗悬在头顶的灯泡。打开开关,昏黄的亮光勉强填满的屋内的空间。

  老人招呼他坐下后,便跟他说起了自己的往事,说什么,自己年轻时候,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瞧事儿“先生”,年轻的时候,那也是意气风发,狂撩村花,十里八乡看到他,谁不是恭恭敬敬喊他一声曾先生?他那时候的本事,是祖上传下来的,说着,还从窗地下拉出一只箱子,打开之后,对梁聪展示里头那些他过去瞧事儿的家伙,只说梁聪认识的,就有八卦镜,桃木剑,一把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香,和一只小铜锣,还有一瓶干巴巴,老人说是黑狗血的固体。

  那时候田里乡间的,经常出些怪事,他们这些散居各地的乡下“先生”,那是十分吃香的,每次瞧事儿,鸡鸭鱼肉二锅头,那都是标配,事后感谢烟啊酒啊,那也是推都推不掉的,因此在四十岁前,这位姓曾的老人过得都十分滋润。

  这位曾老爷子家中曾经是分配了些田地的,不过平常靠瞧事儿就能混个小康,自然就不会再去做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事情了,那时候他将田地租出去,每年收点租,生活滋润的很。

  就跟梁聪的表舅一样,人一活得滋润了,就容易膨胀,曾老爷子倒是没有染上那让人快活去西天的玩意儿,但他又另一个坏毛病,手里有了余钱,就忍不住想赌两把。

  这一赌,可就坏事儿了,他也说不清是自己手气真的不好,还是那些人做局薅他,没几个月,就把手里的积蓄全都输了出去。

  这一输,就想着翻本儿,那些人也不知道是做局,还是忌惮他阴阳先生的身份,借钱的时候,也都是客客气气的说什么不用还,曾老爷子年轻气盛,自尊心极强,仗着自己看事儿稳当的手艺,哪里肯白拿对方的赌资?当即大笔一挥,几张欠条就潇洒扔出去了。

  然而,钱能借来,财运可未必就借的到,曾老爷子一输再输,最后将自己的田产也压了出去。

  到这个时候,曾老爷子依然不慌,钱嘛,瞧瞧事儿,不就有了?

  那帮赌棍知道他的身份,虽然欠了钱,也没为难他,还说因为曾先生这些年为邻里乡亲们瞧事儿稳当,那是有口皆碑的,欠钱的利息减半。

  然而,让曾老爷子没想到的是,华夏大地在一项旷古烁今,空前绝后的大工程竣工之后,迎来了一场五千年未曾有过的大变局。

  就在这一天,曾老先生在给人瞧事儿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法子,居然不灵了!然而法子虽然不灵了,但事儿,却莫名其妙的自己解决了?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妖魔鬼怪原地爆炸了。

  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无意中修成了什么无法自控的神通,收了钱,便将信将疑的回去了。然而,之后的事情,直接将曾老先生从春天,一脚踹进了冬天。

  田里乡间的怪事越来越少,仅仅三周之后,彻底绝迹,自己花了大半辈子修炼的那点祖传的阴阳道法,越来越弱,最后甚至连一张符纸都点不着。

  这下,曾先生慌了,他赌博输光了田地,还欠了不少外债,赖以为生的道法不知所踪,甚至连那些原本在乡下农村十分普遍的阴阳诡事儿,都离他而去。

  不信邪的他十里八乡走了一遭,想找了几位同行询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发现,那些同行种地的种地,做生意的做生意,进城打工的打工,只有他,因为嗜赌,闹的现在一穷二白。

  此时的曾老爷子已经年过四十,之前光顾着逍遥快活,无妻无子,除了给人瞧事儿外,身无一技之长,又因为赌博,输掉了所有积蓄。身子骨虽然还算健朗,但说要去给人种田,又抹不开面儿。一时之间,只觉得天地苍茫,却无容身之处。

  曾老爷子说到这儿,也就没说他这几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只是从那只箱子中抽出一本老旧册子,说是自己祖上传下来的一些阴阳道法的修行方式,虽然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不能用了,但也是件有年头的老物件,未来如果还有道法翻身的一天,说不定用得上。

  再看那些曾经陪着他意气风发的八卦镜,桃木剑,不禁老泪纵横,还说自己祖上本来还有一块古玉,只是十多年前被一个老和尚买走了,不然这会儿可以一起送给梁聪。

  梁聪当时也没听明白是古玉还是骨玉,听到曾老爷子这么说,就随口说了句,“要是纵横骨玉我就要。”

  于是,就对上了。

  那名买走纵横骨玉的和尚,自称法号灵元,是一名游方僧人,曾老大爷那时候穷困潦倒,但眼光还是有的,他惊讶的发现,这位灵元大师,不仅一身佛门禅宗正法在身,甚至还可以用出诸般佛门神通。

  曾大爷自然要询问这是为何,那灵元和尚只是笑着说什么佛法无边,无在无不在,不拘于法,方得自在,这几句话曾大爷琢磨了几十年,也没有悟到其中的玄机。

  但当时他已经穷的快要连饭都吃不起了,乡里乡亲见他落魄,不少人便反了水,开始记恨起他在自家收的瞧事儿钱比别家多,背地里阴阳怪气,面上也经常为难他。他无奈之下,只好将那块祖传的纵横骨玉,以两万块的“高价”,卖给了灵元和尚。

  “我靠,这灵元和尚是零元购的意思吗?神器就花了两万就到手了啊?那后来你怎么知道在东西蓬君山的呢?”赵冰听得只呼卧槽,感情他刚才介绍他远房表舅那一段儿全是凑字数啊?

  王恒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跟赵冰又同样的疑问。看書溂

  梁聪戴上熊猫眼镜左顾右盼了一番,似乎是想确定一下,那些从寺庙台阶上爬下来的婴儿鬼魂有没有接近自己这边。还好,不知是惧于火光还是感受到自己这帮人身负异能,那些看上去无比阴惨的婴灵只是在山门前的一段路上到处乱爬,不少还因为太靠近山坡而滚了下去……

  关于灵元和尚的线索,说来好笑。梁聪在曾大爷处得到纵横骨玉的线索之后,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回到他那表舅的房子,找到了他母亲,迫切表示赶紧回去吧,咱还有事。梁母对这个不好好学习,整天在外头不知道干什么的儿子,那是忧心忡忡,得知他这个亲戚的死因之后,更是千叮咛万嘱咐,那些东西千万不能碰,碰了就是倾家荡产万劫不复。

  梁聪虽然不爱学习,但这方面的事情他还是明白的,对于母亲的啰嗦也就显得格外的没有耐心,在回去的车上,为了不让母亲继续唠叨自己,便随口问了一句她知不知道一个叫灵元的和尚。

  原本也就是想转移个话题,分散下老妈的注意力,没想到,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老妈,居然还真的就知道这个灵元和尚的来历。

  原来自梁聪不好好学习,天天在外面鬼混,经常好几天不归家之后,梁母心中是越来越难受,外在表现就是经常对梁聪父亲冷嘲热讽,怪他天天忙工作不归家,现在搞得儿子也像他,现在自己一个人在家守活寡,每天以泪洗面,何等凄凉。

  梁聪的老爸自然不甘示弱,理直气壮的反驳自己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不然谁愿意在外头忙死忙活的?

  二人为此大吵一架,梁母在VX里跟闺蜜一顿诉苦,闺蜜对此也没什么办法,便劝说梁母跟他一起去蓬君山烧烧香拜拜佛,祈祈愿,期盼佛祖保佑,让梁聪早日回头是岸。梁母本身也不是什么坚定地唯物主义者,神神佛佛多少都是信一点的,当即就同意了闺蜜的邀请,权当散散心,第二天就跟着她上蓬君山烧香拜佛了。

  也不知道是梁聪的母亲真的有什么“佛缘”,还是单纯的巧合,蓬君山最大的特色之一,除了盛产那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小佛爷”外,就是蓬君山名望最盛,年纪最老,传说佛法修为深如浩海的灵元大师,最喜欢的就是在满山各个寺庙间乱串,美其名曰“寻找有缘人”。

  而梁聪的母亲,则正好跟他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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