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蓁难以想象,自己会在清醒的状态下接受手术。
无影灯下,冰冷的刀具在皮肤上游走,触感冰冷。她能感应到,小腹的位置,那个小生命已经流逝了。
她木着一张脸,护士看她状态实在不对,急忙在一旁出声安慰,“沈夫人,不是沈总狠心要打掉,其实您这个孩子是宫外孕,左右是保不住,还请您放宽心,像您这么年轻,孩子总还会有的……”
这沈夫人虽然出了名的不受宠,但好歹担了个名声,要是受刺激太大疯掉,医院也说不过去。
俞蓁睁着空洞的眼睛,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汹涌而来的绝望终于将她淹没。
孩子还会有的?不,不会有了。
她和沈泽之间,原本就没有任何羁绊,只靠她一人的热情在死撑,已经撑得太辛苦了。
宝宝,是妈妈不好,没能保护好你……闭上眼,一滴泪落下,转瞬即逝。
手术不知道进行了多久,俞蓁被送往普通病房时,男人早就已经等在房间里。
沈泽颀长的背影透出几分萧杀,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不知道已经在窗边站了多久,听到声响,转身冷冷地睇着她,眼底有抹淡淡的青色,但依然无损他的俊美与尊贵。
俞蓁浑身无力,麻醉的药效逐渐退去,伤口不依不饶地疼起来,她侧过头,声音嘶哑,“你走吧,我想休息了。”
这种时候,她实在不愿意再看见他。
沈泽没动,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凶狠地瞪住她,像是一只发怒的兽。
蓦地,他扔掉燃尽的烟蒂,用脚狠狠碾灭,上前两步用力掐住她的脖颈,一分分收紧,眼底的怒火几乎迸射,咬牙切齿,“俞蓁,告诉我,你流掉的这个孩子——是谁的!”
她真是好极了,他刚将她从俞氏除名,她转瞬就送了他这么大一顶绿帽做回礼!
这个该死的女人!
肺里的氧气很快消失殆尽,俞蓁惨白的脸渐渐浮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眯眸打量他怒不可遏的俊脸。
奇怪,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她的孩子没了,他不该和苏诗瑶举杯庆祝,为苏诗瑶以后孩子的正统地位而开心么?
看着他熟悉的怒意,俞蓁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疲惫,小脸浮起一抹自嘲,努力从喉间挤出模糊的气流声。
“如果我说……孩子,是你沈泽……咳咳,避孕失败的产物,你信吗?”
避孕失败,呵,真是可笑,与她同床共枕四年的丈夫,日夜都在防贼一样怕她窃去了他的种。
她唇角开出凄美的花来,衬着小小的梨涡,越发惹人怜惜,沈泽竟有片刻的踟蹰。
然而只是一瞬,滔天的怒火便压倒了一切,他沉眸逼近她,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略带警告的字句清晰地响起,“不可能是我的!——我再问一遍,究竟是谁的?”
他就这么坚定地相信,她一定和别人有染么?
还是说,他很在乎?
俞蓁突然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报复的快意在胸腔激荡,神情间尽是刻意的娇媚。
“谁的?我怎么知道是谁的。你把我送来送去,给了那么多男人,我怕是想记也记不清楚……说、说不准还是一对父亲不同的双胞胎……也未可知呢,你说……咳咳……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