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那声音如同风吹细雪，冰冷凛冽，又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俞蓁痛得煞白了一张脸，抬起头盯住他，星眸里闪烁着倔强和执拗，干裂的唇瓣毫不犹豫地吐出一个字。
“不。”
“你没有拒绝的资格。”沈泽突然轻笑了，语气中透着一股快意的残忍，轻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今天你若不道歉，明天，俞氏的股份便会跌停。”
“你敢！”
谁都不能伤害父亲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俞蓁被戳到痛处，咬牙挣扎着，却是徒劳，只能狠狠地瞪视男人，小兽般露出锋利的爪牙。
沈泽似乎就喜欢看她仇恨不甘却又不得不屈服的模样，好整以暇地扭了扭领带，无视她的愤怒，轻飘飘扔下一句话。
“你只有十分钟。好好考虑。”
这个男人，永远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尊贵模样，将她毫不留情地往泥泞里践踏。
俞蓁脊背挺得笔直，感觉腹中的疼痛一下下撕扯着神经。她掐住掌心，努力不让自己流露出颤音。
“沈泽，我当年把俞氏送给你，不是为了让你拿去讨好别的女人。”
“那又如何？”提起当年，男人原本尚算平和的俊颜立刻有些扭曲，捏起她的下巴，鹰眸几欲喷出火来，“俞蓁，你给我记清楚，当初是你自己贱，巴巴地要捧着俞氏送到我手上！”
自己贱？原来在一起这么多年，在他的心里，她就是这副不堪的模样！
俞蓁屏息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眸光渐渐染上一层怒意。
“既然沈副总你这么不屑俞氏，不如我们现在离婚，你也好和你的女人双宿双飞，如何？”
话一出口，房间里空气如死般寂静，就连苏诗瑶都吃了一惊。
只是一瞬，沈泽身上的杀气大盛，那骇人的目光，像是要将她吞噬。
男人粗粝的指节覆上她纤细的脖颈，缓缓用力，就在俞蓁以为他会出手拧断她的脖子时，他却轻柔地笑了。
“呵，离婚……怎么，俞小姐算得一手好账，妄想动动嘴皮子就及时拿回婚前财产？你，做梦。”
做梦？俞蓁掀起苍白的唇，露出一个苦笑。
是啊，这个梦她已经做得够久了。担惊受怕了四年，如今苏诗瑶终于回来，她这梦，也该醒了。
小腹的疼痛突然剧烈起来，像是有一把钢刀在里面绞紧戳刺，俞蓁到底抵不过剧痛，慢慢伏下身去，整个人蜷成一团缩在地上，冷汗在锁骨处反射出脆弱的色泽，微弱地低喃，“沈泽……我痛。”
看着女人软软伏跌下去，心里烦躁感一瞬间大盛，他后退了一步放开她，冷笑。
“俞蓁，你最近又学了一招欲拒还迎？不得不说，还真够让人恶心。”
他眼风往地面上的人影扫过去，穿着鞋的脚往她小腿上不轻不重地踢了踢，皱眉，“滚起来！”
地上的人只是轻微地颤了一下，没有动静。
“泽！”苏诗瑶看到男人朝俞蓁走过去，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衣袖，梨花带雨地捂住肚子，“我这里好痛……你不要怪蓁妹了，不是她的错……你带我去医院好不好？”
该死的，刚才男人那个略显紧张的眼神，她怎么会不看不出来？
这个小贱人，不知给泽下了什么蛊，竟然真的让泽心里有了她的影子……如果她再不阻止，让他们独处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好。”沈泽身上暗黑的气息微敛，立刻转身套上西装，将苏诗瑶横抱起来，漠然地对地上的人影扔下一句话，“要死就死出去，不要脏了我的地方。”
然后，毫不犹疑地迈动修长的腿，扬长而去。
巨大的关门声回响在寂静的客厅，车灯扫过玻璃逐渐远去。
俞蓁颤抖着唇抬起头，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他果然，不在意她的死活呵……
可是她不能死。为了肚子里的宝宝，为了父亲的公司，她还不能死。
艰难地一步步爬到玄关处，捡起手机打了120，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已经汗湿了一身。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被声线温柔的护士接起，俞蓁呻吟着报出自己的地址，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昏跌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