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妙冷笑，苏云溪还真是个糊涂东西，上次的事过后竟然还没有吸取教训。
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小厮，尚妙以手绢捂鼻，一脸不忍的说道，“祖母，这人…怎么了？”
老夫人自然之道这是怎么回事，冷着脸看着一旁瑟瑟发抖的人，“你们说！怎么回事？”
上次的事过后，苏云溪去看过那个小厮几次，见小厮好吃好喝的被招待着，想起自己因为这个下人受了不少委屈，心中恨意升起，使了些银子，让照顾的人多“照顾照顾”他。
尚妙料定苏云溪定不会轻易平了这口气，可又不敢在这风口浪尖再招惹自己，许是就把气都撒到了这个可怜的小厮身上。
那些下人不过是拿人钱财，帮人办事，其中的事情，他们也不甚懂，被老夫人这么一问，便把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二…二夫人上次来说近日府上吃穿用度的花销太大，实在不宜在一个下人身上耗费太多银子，所以…所以…”
“所以你们就不给他吃东西吗？”
老夫人暴怒，右手重重地拍在桌案上，令在场的人全都为之颤抖。
那小厮更是最害怕之人，头磕的像个木鱼，“老夫人饶命，都是二夫人让我们这么做的，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尚妙见那下人额头都快磕出血了，不忍道，“祖母，这下人也是可怜之人，况且事情还要从根本处解决不是吗？”
被尚妙这么提醒，老夫人狠狠的握着桌案的一角，“把二夫人叫过来！”
尚妙心里嗤笑，苏云溪，你真是愚蠢，看你这次怎么办？
不一会儿，苏云溪来了。
许是去传的馨儿没有告知其来龙去脉，苏云溪还以为老夫人是为上次的事情跟自己道歉，眉眼间都隐着笑。
可一走进正厅，心情蓦地逆转。
苏云溪瞪着地上的将死之人，眼神里满是憎恶，“祖母…”
老夫人看也不看她，面色阴冷，“你还有什么解释的？”
“这…”
苏云溪看了看那小厮，又看了看一旁似笑非笑的尚妙，一切都明白了。
“你这个贱人！又要害我！”
老夫人显然很不喜欢苏云溪这幅泼妇的样子，“她是我云府的孙媳，怎的就变成了贱人？”
苏云溪意识到自己失言，捂着嘴，随即继续为自己辩解，“祖母，孙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尚妙定是因为上次的事怀恨在心想要害我！祖母，你可要为孙媳做主啊！”
苏云溪没忍住又红了眼眶。
“怀恨在心？我怎么记得上次是你想要拉书玉下水呢？”
上次苏云溪想要让尚妙为自己解释，可是尚妙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老夫人本就对苏云溪的为人很是了解，所以认定了她这是想要拉尚妙做个垫背。
苏云溪这才感受到被冤枉的滋味，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说啊！
老夫人起身走到那小厮身旁，眼神里满是不忍，随即转向苏云溪换上一副凌厉的样子，“府上吃穿用度不够？我看你平日里胭脂水粉的费用不低嘛！”
苏云溪无力反驳。
“这半年的月供你就别领了，多行些善事，给自己积点德！”
一听不给自己钱花，苏云溪不干了，“祖母！”
老夫人不给她丝毫反驳得机会，“你最好祈求上苍别要了这个无辜孩子的命，不然你的罪孽……还不清了！”
老夫人痛惜的锤着拐杖，苏云溪咬紧嘴唇不再反驳，眼神里对尚妙的恨意更浓了。
尚妙全程没有干预，一来是为了避嫌，二来，若是不慎跟苏云溪吵了起来，在老夫人面前失了体面那就不好了。
一场闹剧很快停止，尚妙这才缓缓开口。
“祖母，让我为您按摩吧！”
老夫人刚才动怒，这会儿头疼的厉害，头垂在椅背上，看起来很乏力。
尚妙走到椅子后面轻轻的为老夫人按摩起来。
馨儿则被老夫人指去安置那个小厮了，此时房间里只有尚妙和老夫人两个人。
屋子里沉香缭绕，虽不敌宫里的品质好，可安神的功效一点儿也不少。
此刻老夫人享受着尚妙娴熟的手法和安神的沉香，不一会儿意识就有些朦胧起来。
蓦地，她的眼前浮现出了尚妙的脸，她看到尚妙正在对自己笑，还叫自己祖母，老夫人开心的连连点头答应，仿佛三年前的那件事从未发生过。
“祖母？”
尚妙轻唤着老夫人，她想要提醒老夫人回床上睡。
突然，老夫人拽住了她的手，“妙妙！祖母好想你！这些日子你去哪了？”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声音，尚妙心底里的柔软就这样被老夫人唤醒。
她记得，小时候每次躲父亲的责罚，她就会跑到云府，躲在老夫人的背后。
那个时候她觉得世上最宽广的东西就是老夫人的背了，因为每次她都可以帮她躲避责罚。
柔软被一点点打开，尚妙多么想要点点头说，妙妙在这儿，可是却不能。
她不确定万一云延知道她就是尚妙的时候，会不会用一把利剑穿过她的胸口。
“祖母！我是书玉啊！”
尚妙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的痛只有自己知道。
老夫人看着眼前的人的脸与尚妙的脸渐渐分离，分离，最后完全成了上官书玉的脸，可是眼神却还是没变。
老夫人意识到自己太过于想念尚妙才会这样，自嘲的笑了，“人老了就这样！”
见老夫人摇摇头叹气的样子，尚妙心里闪过一丝不忍，“祖母怎么会老呢，祖母可是老当益壮呢！”
看着尚妙洋溢着欢乐的脸，老夫人不禁回想起她六十大寿的时候，忠义侯府全家都来祝贺的场景。
尚妙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笑脸很是讨人，“祝祖母越活越年轻！”
老夫人佯装不喜，“欸~祖母都六十了，老了老了！”
尚妙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但还是最快的说道，“哪有哪有，祖母可是老当益壮呢！”
一旁的云延眼皮缓缓抬起，一本正经的说，“还不是说祖母老嘛！”
全厅的人哈哈大笑，都在笑这个孩子傻，老夫人最是笑的开心，连一向不苟言笑的云延嘴角也不住的上扬。
尚妙则尴尬的红了脸，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哪知仅是这短短的几年，事情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