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菀宁一再为难自己的心头肉，宋老太太又要发作，却见宋晚玉朝她递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宋老太太只得重重哼一声，暂且按捺。
宋菀宁将这二人眼色来往尽收眼底，面上却只做不知，接过药碗往嘴边送去。
宋老太太与宋晚玉屏住了呼吸，神色间难掩紧张期待。
不想宋菀宁端药的手却又停住，向宋晚玉问道，“大夫虽然说这药对我身体好，却没说具体是什么功效？你不是一向对药理有研究，可知这是什么药？”
一次宋晚玉弄了些草药想折腾她，却被她看见了，宋晚玉便说自己要研究，不想她竟还记得。
宋晚玉盯着那碗药，只觉心都提起来了，努力若无其事的说道，“是补气血的药，对身体大有好处，姐姐快喝吧，凉了就没有药效了。”
只有让宋菀宁宁喝了这药，她才能真正从蒋家脱身！
宋晚玉眼底闪过一抹暗色，没防备宋菀宁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抓了过去，冷笑，“看你一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正需要补一补！”
宋老太太勃然变色，“混账，你这是要干什么，快放了你妹妹！”
“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要淡定，别一惊一乍的。”宋菀宁气死人不偿命，“不然一个不当心上不来气，宋晚玉可就要承担气死祖母的罪名了。”
“你！”宋老太太气的站不稳，拍着椅子扶手直喘气。
宋晚玉拼命挣扎，宋菀宁凉凉道，“你既然诚心来道歉，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也不能小气，独享这副好药。”
说着，她手上用力，扣着宋晚玉的下颌，便要将那碗药给她灌进去！
“反了，反了！”宋老夫人捂着心口，“你这个孽障是要气死我，我、我要去衙门告你个不孝之罪！”
今上以仁孝治天下，不孝可是大罪。
“老太太脑子被门夹了吧？”宋菀宁却是冷嗤一声，“人人都知道我是傻子，你去告我不孝？”
不得不说，傻子的身份，某些时候是很好用的。
“我是你的祖母！”一向强势的宋老太太气的狠了，竟也露出一丝龙钟老态，“当初你爹至纯至孝，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个东西！”
“难为老太太还记得我爹，”宋菀宁脸色霎时沉下来，“他再至纯至孝，不还是被你害死了？你就只配有不孝的儿孙，就别觉得委屈了。”
宋老太太浑身一震，儿子的早亡是她心上最重的疤，被宋菀宁生生戳破，她却压根不觉得自己有错，“你胡说什么！一切都是你那个娘的错！如果不是她，我儿子怎么会去的那么早……”
“我娘当然不好，好的是她娘啊，”宋菀宁瞥一眼挣扎不得的宋晚玉，越发嘲讽的冷笑，“不然老太太怎么会给自己至纯至孝的儿子下催情药，就为了让她娘好爬床呢？”
宋老太太没什么治家本事，早年这些事情府里的下人们没少议论，等她大些，和敬的心腹也一一跟她说过，因此宋菀宁是清楚的。
这些事过去多年，宋老太太自己都忘了，然而此时被宋菀宁宁甩到脸上来，用词还那样露骨，让她禁不住红了老脸的同时，也乍然惊觉这个碍眼了十几年的孙女竟突然变得如此陌生！
她言辞犀利，嘴毒手狠，清冷冷的眼神一扫就让人头皮发麻，张扬之态更胜当年的和敬几分——
哪里还是过去那个畏缩怯懦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