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因着这样的想法，四毛胸腔里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越跳越快。
三毛哥会不会……其实……有那么一点点可能会喜欢他？
这个想法只冒了个头，就被四毛立刻压下去。
他不敢想，更不敢冒险去问。
放在其他人身上轻而易举会做出的事，到了三毛哥这里，小四变得畏首畏尾。
因为家里人的原因，小四始终觉得自己是有病的。
哪怕后来遇到了几个哥哥，哪怕章章哥把不知从哪翻出来的科普读物送到自己面前，告诉他，跨性别女性不是病，他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他的亲人，可从小受到的精神和□□上的虐待，不会因为一本科普读物而改变，童年时期形成的自卑和恐惧，早已经刻进他骨子里。
所以，四毛自己把那么一点点期待给扼杀了。
黑暗中，他被三毛哥紧紧环抱住，这一点点温暖，就足够他以后回想很久很久了，哪怕以后三毛哥被他的神秘组织接走，哪怕三毛哥日后遇到自己的真爱，结婚生子，他也不会遗憾，他会带着这么一点点回忆，很真心地祝福三毛哥。
像是为了让这点回忆更真实更丰满，四毛这时大着胆子，抬起手，手指悄悄摸上面前人的胸膛。
不知道是不是黑暗放大了其他地方的感官，哪怕隔着睡衣布料，四毛也可以清楚感觉到手中的触感。
那胸膛和他预想的一样，特别紧实，比他自己的硬很多。
四毛摸着摸着，手腕就被攥住了。
“别摸了。”
头顶上传过来的声音变得很嘶哑，像是沙漠里行走了很久的旅人，急需一点甘泉润润咽喉。
“哦……”
四毛很听话地蜷缩起手指，用力想要把手腕从对方掌心抽出来，发现对方攥得更紧了，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四毛便不挣扎了，任由三毛攥住手腕。
“三毛哥。”
四毛轻声喊他。
“嗯？”
三毛声音依旧沙哑。
“KFC，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呀？”四毛问，“我去网上查了，除了炸鸡和疯狂星期四，什么也没有查到……”
他们的病院不允许病人用手机，上网只能在固定的时间去固定的地点，而且还要提前打申请，所以小四花了很大功夫才有机会去查一查，结果一无所获。
“当然查不到了，”三毛低声说，“随便就能查到，我怎么可能进来这里呢。”
说得好有道理，四毛竟完全无法反驳。
短暂的沉默之后，四毛又问：“三毛哥，如果你的组织又来联系你，让你去加入那个什么计划，你会离开这里吗？”
三毛想了想，还是如实回：“会。”
四毛眼眶忽然就有些热了，他想，幸好现在看不到，不会被三毛哥嫌弃他是个小哭包。
这样一想，四毛忽然变得坦然，也不憋着了，就在黑暗中无声地哭泣，眼泪顺着脸颊啪嗒落下去。
三毛攥着四毛手腕的那只手的手背上，倏然感觉到几滴滚烫的液体落上去。
意识到面前的小身体正在无声地哭泣，三毛心被狠狠揪住了。
他想抬手去帮小四擦眼泪，可转念又想，小四这么辛苦地憋住没哭出声，肯定是不想让他知道，所以忍住了，没有抬手去碰对方脸颊。
就听到小四用哽住的声音说，“三毛哥，我这两天帮你多拿些草莓味的棒棒糖，以后你走了，可以带去外面吃。”
可转念一想，小四又哑着嗓子自嘲地笑了一下，“算了，等你出去了，什么好吃的吃不到，才不会想要棒棒糖。”
“毛毛。”
这时候，三毛喊他。
“嗯？”
“你想不想……跟我一起走？”
三毛问。
黑暗中，小四抬起头，想要看看三毛的表情，可是没能看清，只好小心翼翼问：“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三毛点头，“嗯。”
想了想，小四还是说：“算了，我什么都不懂，会给你添麻烦的，而且……我还有三个哥哥，我也不想离开他们。”
“大哥他们，可以跟我们一起走。”三毛又说。
“真的吗？”四毛这时候双眼放光，声音也变得轻快起来。
“真的。”三毛很认真地回他。
三毛真的没有骗小四，因为不久后，他们五个就一起离开了精神病院。
再后来，一个看起来很神秘的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架着小型飞行器，来到他们面前，告诉他们，要招募他们去参加地球拯救计划。
章守长五人光速组成250号团成功报名地球拯救计划的那一天，郑觅驾驶着飞行器离开后，晚上又悄悄绕回来，见了三毛。
“怎么拖了这么久……而且，这个账号怎么没有系统？”
三毛问自己的对接人。
在KFC组织代号为“蜂蜜”的对接人，郑觅，这时候很无奈地笑起来，“将就着用吧，那个520号，比我想的要厉害很多，他知道我滥用管理局联络员的职权强行收回了他的玩家账号之后，报复性地篡改了这组账号的源代码，破坏了你们的系统。”
“一个玩家能有这么厉害？”三毛忍不住问。
郑觅神情严肃，“他不是普通玩家，手段相当厉害，而且，我怀疑他有特殊背景，但是我权限不够，查不出来。”
“知道了。”
三毛淡淡应着，他倒不是很在意520号有没有背景，反正他们五个人顶替了520号，那520号应该是没办法加入地球拯救计划了，以后都遇不上，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就帮你到这了，往后你自己小心，”郑觅说，“我的顶头上司已经猜到我身份有问题了，我恐怕很难再脱身出来找你了。”
三毛无所谓地耸耸肩，“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这之后，三毛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按照他的计划，他和章守长他们一起组成了250号团，加入了地球拯救计划，他又可以继续和四毛待在一起了。
可是，进到第一张地图不久之后，三毛发现，自己遇到了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
四毛跟以前一样，问了一个叫顾俊彦的玩家那个被他问过一万次的问题。
可是，这一次，三毛看出来，那个顾俊彦，喜欢上了他的毛毛。
这就是三毛最害怕的事情——
四毛问对方要不要试着和自己交往的时候，对方如果真的对四毛动心了，给出了肯定的答复，那他怎么办？
他默默守着他的毛毛这么久，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毛毛被其他人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