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研制的仿生丝，其韧性和硬度都是可以根据需要随意变换的，所以，由仿生丝组成的物体，可以细软如动物的毛发，也可以坚硬如瓷器玉石。”
张忠民的声音依旧平缓沉稳，只是这一次，章守长听起来，一点也不觉得催眠了。
这些话，现在对他来说，那都是含金量极高的游戏攻略，这通常可是氪金玩家才能拿到手的信息，现在就这么轻易摆在面前了，章守长恨不能每一个字都刻进脑子里去。
张忠民见这节课同学们都难得的热情高涨，甚至万年老油条章守长都非常认真的在听讲，他的讲课热情也跟着水涨船高。
张忠民清了清喉咙，决定把下节课才会讲到的知识点也提前说了——仿生丝的存储。
“仿生丝除了有随意变换韧性和硬度的特性，还有另一个非常重要的点，就是便于储存和携带。”
“就像高度折叠形成纺锤体结构的DNA一样，仿生丝也可以通过多个纬度的螺旋，完成效率极高的压缩。”
“我今天演示用的这套仿生丝，常态是刚才你们看到的巴掌大的雕像，但也可以膨胀成半人高的实体，同时，还能在高度压缩之后，被存放进我手中这个米粒大小的存储器中。”
“而如果这套仿生丝以线状形态出现，足以组成一般初级作战机甲的全套操控线路网络。”
张忠民说完，学生们看着他手中那颗“小米粒”，眼中迸射出异样的光芒。
张忠民欣慰地笑起来，抬手看一眼时间，宣布下课。
章守长兴匆匆凑到张忠民身边来，“张老师，能把这小雕像借给我吗？”
“不行，”张忠民想也不想拒绝了，“这还是我从材料学院借来的，下午就要还回去。”
难得见章章这么主动要学习，张忠民也不想浇灭他的学习热情，所以补充说：“你如果真的想研究，我可以跟材料学院的院长申请一下，过两天专门配几套仿生丝回来，给你们带回去自己研究。”
章守长谢过班主任，但还是拒绝了他的提议，要再过两天，也太慢了，他想今天就把这事解决了，“我下午就去找材料学院院长，自己申请借一个。”
张忠民深深看一眼自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你想试试就自己去试，我不拦你，不过我可提前告诉你，材料学院的院长是个比我还古板的老师，而且对自己的材料非常爱护，你这样不学无术的学生，自己去讲，他必不会给你的。”
章守长笑，“我是董事会成员啊，材料学院的院长会不会看在我家里给学校捐了那么多钱的份上——”
“——不可能，”张忠民抬手打断章守长，“材料学院院长的性格我太了解了，他跟咱们那位见钱眼开的校长完全不一样，你越是拿董事会的身份压他，他越不会搭理你的。”
章守长嘿嘿笑着，很小声地嘀咕，“您还挺懂……”知道自己是个老古板，还知道校长他老人家见钱眼开。
“嘀咕什么呢？”张忠民瞪向章章。
“没事没事，您慢走。”章守长抬手，赶紧把班主任送走。
*
章章食堂，出口处，段秦打完饭，和一群同学有说有笑地勾肩搭背往男生宿舍走。
刚走了两步，被一个苍白瘦弱的短发女生拦住了去路。
身后的男性朋友们见状，开始起哄，笑声和拱火声越来越大，纷纷抬手把段秦往前推。
段秦在看到佘小空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就收住了，眉头紧紧拧住，冷声问：“有事？”
“我、我可不可以和你聊聊……”佘小空头垂得很低，问话的声音也很小。
段秦眉头拧得更深了，双唇紧抿，没有回答她。
“赶紧的，聊聊去！”
“别扭扭捏捏了。”
“段秦，你是不是不行！”
身后几个朋友抓着段秦肩膀把人往佘小空方向猛推过去，然后做鸟兽散了。
段秦被推搡到佘小空面前，又慌张退后一步，和她隔开一些距离，“到底什么事？”
佘小空咬着下唇，“你……是不是和吕偲，分手了？”
自从吕偲来食堂找过她之后，佘小空再也没见吕偲和段秦一起出现过，两人甚至再没有讲过一句话。
段秦眉眼看着更冷了，“她没跟我在一起过。”
“哦……”佘小空仍旧低着头，手指紧紧绞着校服下摆，“那我们……我们能不能……”
“小空，”段秦打断了佘小空断断续续的话，“就算没有吕偲，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我们之间……没可能的。”
段秦说罢，绕过佘小空，往外走去。
佘小空红着眼，转身看着段秦背影，用尽最后一点勇气大声问出来：“我们以前……你说的那些话，都不算数了吗？”
段秦并没有回头，只是摇着头，“以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讲错话，你不要当真。”
此刻，食堂楼顶上，水泥护栏上，并肩坐着两个女生，将佘小空和段秦的这一幕清清楚楚看在眼里。
吕偲手中握着瓶罐装气泡酒，不断摇头，“啧啧啧，看到了吧，就算没有我在旁边推波助澜，段秦也不可能接受佘小空的。”
“问题根本不是出在我身上，我做不做这个恶人，都不会改变段秦这个渣男薄情寡义自私自利的本性的。”
“唉，说起来，我帮佘小空更快的认清了段秦的本性，她如果真的够聪明，就该懂得，珍爱生命，远离渣男的道理的。”
莉莉转头看向吕偲，“你现在又站在鬼的角度看戏了？之前还说不让我和鬼做朋友？”
吕偲摇头，“鬼不鬼的倒是其次，大家都是女生嘛，我不想看到任何一个蠢女人因为男人陷得这么深。”
吕偲说到这里，冷笑一声，一双无辜的圆眼睛微微眯起来，“男人，只会影响我们出剑的速度。”
莉莉对吕偲的言论不置可否，只是一把抢了她手中的气泡酒，猛灌了两口。
吕偲好看的眉头拧起来，“干嘛抢我的酒？”
虽然嘴上不服，可吕偲到底不敢真的动手去把酒抢回来，她的物品箱还在莉莉手上呢，现在被对方拿捏得死死的。
莉莉瞥一眼吕偲，“你成年了吗，就学人喝酒？”
吕偲定定看着莉莉仰头灌酒的样子。
那张侧脸起伏有致，线条利落，有白种人血统的优势，更有莉莉本身张扬而自信的美。
看着莉莉唇角滑落的一滴酒水，吕偲没忍住，抬起手指，指腹在她唇角轻轻一抹，勾着那滴酒液送进自己嘴里。
莉莉放下罐子，困惑地转头，没明白对面这是在演哪一出戏，“省省吧，我可不是那些轻易被你蛊惑的男人。”
吕偲轻声笑着，趴在莉莉肩头，抬手抚摸她柔软的耳垂，“那些男人我才看不上，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能像你这样让我心动。”
莉莉冷哼一声，抬手直接按在吕偲脸上，将人强硬地从自己肩头掰开，“谢谢，离我远些。”
吕偲有些恼了，“我是认真的……”
莉莉这时目光却突然冷下来，紧紧盯住佘小空的方向。
吕偲立刻注意到莉莉的变化，也不再和她打情骂俏，肃声问：“你的鬼，又升了？”
莉莉点头，“已经到88%了。”
吕偲忍不住跟着一起看向佘小空的方向，“如果突破90%，出现不可逆的形态变异，你会下手清除吗？你该不会……下不去手吧？”
莉莉冷着脸，没回话。
这问题的答案，她心里现在已经非常清楚了，但断然不会告诉吕偲。
*
这次中午，章守长难得没有追着古玉去食堂，他飞奔回寝室，迫不及待把物品箱里的雕塑放出来，又把胸前小方盒里的四角小星星取出来，对着雕塑研究了半天。
章守长记得，刚才课上，张忠民是把那颗米粒大小的存储器插进雕像背后什么地方，然后像拧动了一个开关，触发了雕像膨胀，最后分解成细丝收进存储器里去的。
背后……腰部以下的什么地方……
章守长眉头拧住，神情严肃地弯下腰，盯着某个凹陷处，认真研究起来。
那里有个小孔，但形状明显和他的四角小星星不一样，看起来形状和刚才张忠民用的那颗米粒大小的纺锤反倒更契合一些。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梁晨给他的这颗小星星，不是这雕像对应的“钥匙”？
想到这里，章守长忍不住把小星星从盒子里拿出来，抬手想要插进面前的小孔里。
果然，型号完全对不上。
叮。
门外刷脸提示声响起，紧接着宿舍门被推开。
古玉提着饭盒走进来，就看到章守长正蹲在一座通体雪白的雕塑背后，弯着腰，伸出手指，对着一个奇怪的地方，不知道在做什么。
章守长腾地一下站直了，朝古玉咧嘴笑起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古玉定在原地，看着章守长愣了许久，这才说：“抱歉，打扰到你办正事了……你继续吧。”
说完，古玉慌张关上门。
章守长扭头看一眼雕塑，恍然明白过来，朝门外慌张解释：“不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