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特大寒潮的预警，寒假提前了几天，期末卷子讲得很匆忙，不少题目都是直接发了答案大家自己订正。
单子淮倒是巴不得这样，省的沈丹又把他叫到办公室苦口婆心。
万有福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单子淮这段时间总是有些心不在焉，开始他以为自己的脑子一直在烦恼过去的事情，后来他发现事实上还有一小块其他心事占据了他。可能是时刻在自己身边那张好看却寻常不过的苏哲聿的脸，他或是抿嘴笑，或是眉眼弯弯，自己心口都会一顿，然后隐隐发酸。
最后所有的心猿意马统统体现在期末卷子上。
先前单子淮想直接走点招的流程，没有参加高考的计划，所以随便考考的卷子不算好看的分数也能接受，但是认真准备高考之后，期末时候拿了一个过山车底部的分数，难免有点难以消化。
看着自己排名，倒是和向来在班级前半段的林琳挨得挺近，单子淮忽然想到了元旦晚会排练时候，顾嘉柔对林琳谈恋爱的锐评还声声震耳欲聋——年轻人的荷尔蒙威力就是很要命啊！
“你到底看上他哪里好，我看他那吊儿郎当的德行就来火。”脑子里才回放着顾嘉柔元旦时候的锐评，现实中顾嘉柔声音就传了过来，还伴随着林琳小声的抽泣：“哎呀，及时止损你懂不懂，你看你这次排名掉到哪里去了，幸好现在只是期末考，对吧。”
林琳在角落哭得很小声，顾嘉柔安慰到自己的愤怒点上，声音倒是有些大了，飘单子淮耳朵里。
原来林琳是被分手了，才考成这样子......
那自己呢？
见到苏哲聿挤在公告栏附近看排名的时候，单子淮甚至想把自己名字从花名册上人间蒸发掉。
苏哲聿仍然还是第一名，最近他比往常认真，这次也发挥得相当好，和全校第一只差了两分，市排到了前十里。
这是很夸张的成绩了，毕竟从年龄和学习时间上来看，还是高二的学弟。
市里统考之后，高三的前十名都贴了照片在光荣榜上，苏哲聿的照片自然也排了上去，他的学号还是高二年级的那个学号，显地格格不入。
照片是为了贴光荣榜新拍的，背景是香樟大道和高三的红楼，苏哲聿似笑非笑地看着镜头，漂亮的脸上满是张扬劲儿。
这张高清照片往光荣版上一贴，引起的轰动自然不小。
寒假前的最后几天，教室门口常常会有一些女孩子来看苏哲聿，大多是慕名而来的低年级女生。苏哲聿正巧坐在靠门的后排，属于一个回头就和那些嘻笑的女生打个照面，还怪尴尬的。
还好苏哲聿向来不怕尴尬，有时候甚至干脆冲窗外慕名而来的女孩子咧嘴笑一笑，摆摆手示意她们快散开。
“林琳，我们俩得加把劲了，再不好好学习bao养不起苏某了。”顾嘉柔去把靠走廊一排的窗帘给拉上了，她这周坐在窗边，饱受干扰，苦不堪言。
苏哲聿听了这话满脸疑惑得抬头，过了几秒。才想起来转班第一天就被顾嘉柔和林琳两个人调侃为未来奋斗目标。
“没事，到时候给你俩打折。”他顺着玩笑话说道：“到时候排队来，别的熟人打八折，你们俩打三折，可以吧。”
周围人都笑成一片，单子淮垂着头看似在订正卷子，但是心思却全在围聚于苏哲聿身边嘻笑的那群人上。
顾嘉柔也顺着这个话题开始和身边女孩子排班里男生颜值，第一果然是立马把最惹眼的苏哲聿排上，排第二名的时候林琳说单子淮。
上次晚会的时候，林琳给单子淮化的妆，她就连连夸了好几遍单子淮长太标志了，不是苏哲聿那种骨相就完美的帅，是那种女孩子一般的秀美可爱。
“确实啊，以前都不觉得单子淮这么好看，人也其实挺好的。”
“毕竟他之前好少说话。”
“小淮本来就很好啊。”苏哲聿向来把单子淮很好往嘴边挂。
可能以为单子淮没有在听，两个女孩小声聊了起来：“苏神，你不知道，你来了之后单子淮才变了，以前他真的很清冷，从来没见到他和谁关系这样好。”
“也不是单子淮变了，主要苏哲聿你这人太好相处了，和谁都玩得来。”
“我这不是向来魅力无穷。”苏哲聿笑着说，他两只胳膊枕在头下，靠着椅子大咧咧坐着。
单子淮收回了目光，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那些未知的情绪，在苏哲聿对所有人都展现的热情和亲和之前，变得荒唐又可笑。
他小心翼翼收敛着情绪，走在青春的边缘，就好像曾经的每一天那样，不敢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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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冬天是湿冷，偶尔房檐上也会有小排不规则的冰凌，单然喜欢跳起来去抓这些小冰凌，但是她个子太矮了抓不到，单子淮见状，出门前踮脚抓几根让她握手上玩儿。
不过一会冰凌就化了，单然一蹦一跳走在最前面。
走到商场门口，停住脚步，单子淮左右四顾寻找苏哲聿的身影，半天没看到，转身见到单然伫立着看隔壁影院门口的电影海报，眼光在《锦衣卫》和《喜羊羊》之间游走。
“想看《喜羊羊》吗？”单子淮指了指边上那个虎虎生威系列。
从前两年开始，喜羊羊开始每次跨年就出一个系列生肖的电影，两年前单子淮还陪着单然去电影院看过一次。
“哥，你想看我陪你。”
没想到单然居然一副不屑的样子：“我都这么大了！”
单子淮尬住，单然十岁出头的尴尬年纪，又跳级读了初中，单子淮有时候常常不知道该把单然当作一个小孩还是一个少女来看待。
单子淮嘴巴张了一下，一时间没有想好怎么措辞来巩固一下自己哥哥的身份。
所幸苏哲聿正好出现了，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穿着一件单子淮没见过的浅色羽绒服，远远地就招呼他们。
“对不起对不起，给家里大扫除，不小心忘记时间了。”苏哲聿明显是一路快跑来的，停下来了还忍不住在喘粗气。
“你妈要回来了吗？”
“她说除夕夜回来。”苏哲聿回答道，语气里的喜悦不加掩饰。
苏哲聿母亲顾珍这学期实在太少回家了，她接受了一个跨江大桥的大项目，一天天的顾不上家里。
其实单子淮有感觉到，和自己一般独自生活的苏哲聿似乎很渴望陪伴，但是又总是装作不需要不在意的样子。
单子淮也笑了笑，说那你过年可要好好陪你妈。
寒假到现在两个人很多时间都在一起，基本都在某一方的家里，下学期前夕的作业铺天盖地，相比较放假更像是历劫。
商场里红色的灯笼，昨天下午的时候，苏哲聿问单子淮要不要小年夜时候要不要一起去次商场。
2010年是单然的第一个本命年，单子淮正好也想着去超市看看给单然买根红绳挂上，
本命年该挂金，不过单子淮在这方面素来比较节约，认定了要走唯物主义的道路。
单子淮挑着红绳的样式，苏哲聿在一旁和单然打闹着。
两人笑闹的声音还听明显，过了一会儿变成了单然闹着嫌苏哲聿太讨厌的声音。
单子淮转头看苏哲聿，只见对方从货架上选了一个老虎帽戴到单然的头上，单然摇着头说不喜欢，但是苏哲聿坚持这个很好看，还往自己头上也戴了一个。
“这个帽子好软。”苏哲聿摸着自己的头，笑着的时候露出了一个虎牙：“你要摸摸吗？”
苏哲聿想要从货架上拿下一顶给单子淮触摸，但是单子淮却先他一步伸手去摸苏哲聿的头。
他假装自己好奇老虎帽子的手感，放下手的时候有意无意触碰到了苏哲聿的脸。
他看到苏哲聿似乎微微失了神。
“是很软。”单子淮评价道，若无其事地转过了头。
“小淮也戴一个。”
“我不戴。”
“不嘛。”
苏哲聿不听，硬往单子淮头上戴，单子淮侧身边躲边掰住苏哲聿的手腕，两个人正吵吵闹闹，苏哲聿口袋里的电话忽然震动了起来。
见来电是顾珍，苏哲聿神色变了一下，惊喜道：“莫非我妈提早回来了？”
“你快接。”单子淮催促，一边借机连忙把帽子摘了下来。
可见苏哲聿接起电话嗯了几句之后，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然后转过身踱到人少的角落里去继续说话。
单子淮目光随着苏哲聿移动到角落，在他背影上停留了一会，再垂下头继续给单然挑选红绳。
最后选了一个看上去最花哨的，说是平安扣，一种寓意是保佑平安的编织方法。
单子淮和单然说伸手，然后把红色绳子系在了单然左手腕上，单然很瘦，手腕白白细细的。
左手腕上的伤疤还在，但是颜色已经淡了，手链正好可以把这道伤疤挡住。
单子淮感觉心口钝痛了一下，联想到他前段时间去和万有福对峙的时候，万有福大言不惭的那些话，系链子的手在空中停顿了几秒。
“哥？”单然唤了一声单子淮的名字，单子淮才回神。
“想事情呢，走神了。”单子淮连忙继续手上的动作。
“什么啊？”
“想你那个苏哥哥咋这么墨迹。”单子淮胡乱扯道，站起身子来，拍了拍单然头顶上毛茸茸的老虎帽。
过了好大一会，苏哲聿才挂了电话，单子淮已经被单然拉到边上的柜台看钻戒起来，超市里人来人往，还好苏哲聿个子高挑，所以单子淮一回头就看到了。
“怎么聊了这么久？”单子淮问着，回眸接着看眼前这枚漂亮的素戒。
“明天来我家过年呗。”苏哲聿没有回答单子淮的问题，而是突然地邀请道。
还用无名指勾了勾单子淮的衣服袖子，表情可怜兮兮的：“赏脸不？”